在一个10来平米的房间里，他拿着梳子轻轻地帮她梳着头；细心地洗净脸上的杂物，帮她擦脂抹粉。先是给她的脸部均匀地铺上粉底，再打上腮红，然后是画眉毛、眼睑和嘴唇等。十多分钟的化妆修饰，让她那原本灰白色的脸顿时生动起来。以上娴熟的化妆技巧并不是某个时尚化妆间内的化妆师对时尚女士进行造型化妆，而是殡仪馆内的遗体化妆师——蔡师傅在给一名女逝者遗体化妆。

　　“半个来小时，是对正常死亡者化妆所需的时间。”昨天，蔡师傅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如果给因交通事故、刑事伤害等致死的遗体化妆，则需要更长的时间。有的因为交通事故死亡的遗体上还会残留着玻璃碎片，要先给他们“整容”再化妆。

　　初学遗体化妆，3天不敢靠近

　　今年57岁的蔡师傅年轻的时候当过6年的兵，退伍后一直在飞云的老家务农。1999年，蔡师傅进入市殡仪馆从事遗体化妆工作，在那之前，他从没近距离接触过遗体。

　　那时候的蔡师傅只敢在离遗体一米多的距离远远站着，连多看几眼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给遗体化妆了。回忆起刚参加遗体化妆培训的情景，蔡师傅摇了摇头，深深地吐了口气。

　　“老师的化妆示范过程好像是无声电影，我什么都听不到，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蔡师傅以每天移动30厘米的距离向遗体靠近，一直到第4天他才有了接触遗体的勇气。初给遗体化妆的时候，蔡师傅的双手一直是颤抖着不受控制。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不会有什么特别感觉。”蔡师傅指着办公室的另一个门说，“这个门一打开就是遗体化妆室，紧挨着办公室，我晚上就在这楼上睡。”记者了解到，殡仪馆的工作时间是24小时制，从当天早上8时半一直到第2天的8时半。遗体化妆师除了化妆以外，还要负责遗体的接收、推送等工作。工作量大的时候办公室里几乎就没有人在休息，有时候半夜还要出去拉遗体，碰上紧急情况，还要在晚上给遗体化妆。

　　探望亲人拒见，邻居避而远之

　　因为受传统观念的影响，最初农村不同意亲人去世后火化，殡葬工去拉遗体的时候挨打挨骂是常事。“在这里工作肉体上的辛苦可以承受，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精神上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承受的。”蔡师傅说，从事遗体化妆师10年来，他没去看望过任何病人。别人生病住院去探望下表示关心是人之常情，可蔡师傅一过去，别人就给他脸色。大部分人觉得他的职业晦气，去看望病人就等于咒病人死，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病人，对他更不欢迎。

　　不仅如此，连邻居也不喜欢他的职业。蔡师傅说，每次搬完家，一开始邻居都跟他有说有笑的，可一知道他的职业后就不欢迎他了，即便是看到他也是绕着走。

　　整天面对死别，精神长期紧绷

　　虽然在生活中不被喜欢，蔡师傅的工作还是受到大家的支持。一次殡仪馆送来一具在江水里泡了好多天、全身发紫的遗体，在蔡师傅和同事们的努力下，最后出现在家属面前的是一个面色白里透红，看上去像睡着的形象。家属们对他们所做的工作感激不已。说起这件事，蔡师傅的嘴角有了不易察觉的上扬角度。

　　蔡师傅看起来不苟言笑。他说，这是工作时他与所有同事的“职业表情”。“在那些送遗体的亲人面前，我们不能有笑容，否则会显得对死者不尊重。”蔡师傅说，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滋味，一般人是无法想像的。每天耳边都飘荡着哭声、眼前出现的都是形形色色的遗体以及亲人们诀别时的痛苦面孔，精神处在紧绷状态。只有同事们在一块儿时，他们才会聊天说笑，放松紧张的神经。当然，下班回到家里，他们都有自己的孩子和家庭，他们的生活与普通人就没有两样了。